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逃过两次火灾 伴我40余年

2000-11-30 来源:光明日报 张斯忠 我有话说

1950年,我上小学读书,就听到谚语“熟读唐诗三百首,不会吟诗也会吟”。当时,我和《唐诗三百首》谈不上“神交”,但这本书的名字却刻在脑际,不可磨灭。

到了小学四年级,每天放学回家,温课完毕,常到父亲书柜中看一看,翻一翻。父亲是医生,收藏的主要是医书,如《金匮要略》、《本草纲目》、《奇病怪治》等;但有一次,翻来翻去,居然找到了一本《唐诗三百首》,我高兴极了。

全书共六分册,扉页第一面有姚鉴清题的字:“唐诗三百首注疏”,第二面右下角有“松雪斋藏本”几个小字,正中是书局题字:“岁在丙辰仲冬之月上海铸记书局石印”。我当时年幼无知,还不能从版本学的角度来看待这本书的收藏价值,只觉得它注释比较清楚,印刷比较精美。

所以爱不释手。

我那时主要读《唐诗三百首》中比较浅显易懂的诗篇。读来读去,觉得含义深刻,音调铿锵,很有兴味。久而久之,背诵了一些名句,如“慈母手中线,游子身上衣”、“烽火连三月,家书抵万金”以及“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”、“黄河之水天上来”等;至于李白的《夜思》:“床前明月光,疑是地上霜。举头望明月,低头思故乡。”孟浩然的《春晓》:“春眠不觉晓,处处闻啼鸟。夜来风雨声,花落知多少。”等,我背得最起劲,最得意,摇头晃脑,手舞足蹈,心里异常甜美。小学未毕业,父亲因病逝世,家境贫寒,粮食又紧张,根本无力买课外读物,这本《唐诗三百首》就是先父留给我的无价之宝了。

在以后漫长艰苦的求学岁月中,我曾多次怀着异常激动的心情诵读杜秋娘写的《金缕衣》:“劝君莫惜金缕衣,劝君惜取少年时。花开堪折直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。”(衡塘退士曰:“即圣贤惜阴之意,言近旨远”,见上海铸记书局石印《唐诗三百首注释》),获得了很大的启示。据载,《唐诗三百首》的编选者孙洙“性颖敏,家贫,隆冬读书……公余之暇,诵读不辍,恂恂如书生。”(窦镇《名儒言行录》),其事迹也给我很大的激励。

1960年夏季的一天夜晚,和我家同住一间房子的堂兄俩口子不慎失火。火势很猛,一会儿便烧了半间房子,火舌延及我的卧室。幸亏家人全力抢救,将我喜爱的《唐诗三百首》以及其他杂物搬出,使这本书幸免于厄。

1966年,爆发了“文化大革命”,举国横扫“牛鬼蛇神”,破除“四旧”。我看来势迅猛,就将《唐诗三百首》用旧布料包了几层,藏在厨房碗柜底下。过了两天,“造反派”便破门而入,将先父的书柜用车拖走。我心想,真险!《唐诗三百首》差点成了灰烬。

从此以后,我更珍爱这本书了。

大学毕业之后,我的经济状况有所好转,便开始搜集和购买《唐诗三百首》的有关版本。例如《唐诗三百首注疏》(东海文艺出版社出版,附有诗人“姓氏小传”)、《唐诗三百首详析》(中华书局出版,喻字真编注)、《唐诗三百首新注》(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,金性尧注)等。此外,我还购买了一些参考书,例如《唐诗鉴赏辞典》(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)、《唐诗鉴赏集》(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)等。我利用以上书籍,对《唐诗三百首》中的每一首诗认真研索,反复诵读,获得了无穷的知识和乐趣。

“书卷多情似故人,晨昏忧乐每相亲……”(于谦《观书》)我爱《唐诗三百首》,从读小学到年近花甲,几乎天天相伴。可以说,这本书已融入我生命之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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